作者：黃品叡
#本篇較多情緒化字眼
#不喜勿入
最近連續接到學弟妹討論離職和工作壓力過大的諮詢。不合理的工作loading，即便晚上十點下班還是做不完手上的事；遇到職場霸凌，被丟事情擺臉色，凡事都得低聲下氣求人；又或者是求助無門，原本公告的管道形同虛設；。這些我都經歷過，也因為這樣的不合理選擇離職過，所以我能都明白。
但我必須要說，這樣的問題到了下半年，只會越來越嚴重。因為問題不會改善，也沒有人會幫助你改善。下一句應該要接「只有你改變，事情才會有轉機。」，但這就是一句屁話，根本改變不了甚麼。我完全不能期待PGY階段的我面對高張的臨床壓力能改變甚麼，就像你不能期待一個國中生被揍完，還要心平氣和地跟對方說暴力沒辦法解決事情一樣。
以下是我曾經執行過的五件事，分享給大家：
1.確認責任內範圍，其他一律不管
「認真工作並不是甚麼都要做。」
今天你事情都做不完了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「不要再攬事情做」。剛開始工作，我們會認為照顧好病人的情緒，回應家屬的要求，或是接受額外派遣的工作都是我們需要做的事情，但其實不然。因為這只是我們「應盡力」完成的事情，而並非我們「得完成」的事情。不是說這些事情不重要，而是當你自己都搞不定，弄得每天下午五點才開始打十床裡面第一床的病歷。日子久了，誰也受不了這樣的狀況。
2.力求準時下班
這是第一點的延伸，很多夥伴都有事情做不完就加班的概念，但這是錯誤的。正確的概念是工作本身就是該在上班的時間內做完，不管東西有多少都是。為甚麼？因為下班時間超級無敵重要啊！就算回家只是癱在沙發上睡覺，或是打電動打一整個晚上，比起每天晚上10點下班，早上7點就要查房，絕對有更多時間休息或是學習新知。時間是非常重要的資產，不是給工作和責任蠶食的廉價貨幣。沒有好好休息就直接上工，加上值班又有很多東西不熟悉又有壓力，惡性循環下只會更加厭世。
3.錄音照相，留下證據
「法律只保護懂法律的人」
而在法律上，要證明自己過勞，不合理的任務指派，或是這件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問題，都需要負責「舉證」。舉證分成人證和物證，人證請直接假設沒有人會幫你，所以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，只有物證。對於有問題的指令，不合理的任務，或是半夜叫你起床尿尿的Order(例如凌晨三點請你補Normal Saline)，請直接拍照，不然你要發聲的時候，根本沒有立足點可以說明。
另外講講錄音這件事，過去錄音主張要告知對方錄音，在法律上才有物證效力。但在台灣高等法院刑事判決108年度醫上易字第1號中已經提到，沒有告知對方的錄音，是具有法律上的效力的。順帶一提，其實很多保險和人力派遣公司，一線業務的手機都是有錄音的。這邊當然不是鼓勵大家要拿錄音當作威脅的藉口，但這確實是可以保護你為數不多的手段之一。
4.強迫自己參加課外學習/活動
在醫院遇到的事情大多不快樂，或是讓人快樂不起來。如果加上高壓環境或是沒辦法解決的問題，只會每下愈況。同事不會幫助你打破循環，同樣的師長也無法，因為多數的時間，你擔心的會是他們會不會瞧不起你，或是把你的事情講出去。不用懷疑，職場就是一個消息會自動互通有無的地方，不是要大家不相信身邊的人，而是這樣做是真的存在某種程度的風險。原則上盡量找信得過的人，不然就是找家人或者醫學領域外的朋友舒壓或討論。
打破循環的另外方式，是透過參加課外學習和活動，接受不同的刺激，幫自己打破框架/換新自我框架(Reframing)。我記得剛開始住院醫師前三個月，值班一天平均70-80通電話，一半以上都是補藥量的電話，真的很痛苦。直到有一天在參加職涯講座的時候，意外聽到不同職場也發生類似的狀況，他們處理的方式是分析可預先處理的事情。套用在值班上，就是過整點開的Order要補首日量/初始藥量，以及開立PRN order，這兩個動作讓我減少30-50%的值班電話，幫助很大。
5.尋找下一家醫院/落腳點
我沒辦法幫你決定這輩子要不要當醫生。但如果你今天已經開始Run PGY/R，我會假設你的目標是在未來的6-8年之內，是以成為主治醫師為前提的狀況，開始你的職涯規劃。我很喜歡「在現實世界中，你就只是個住院醫師」這句話，因為我覺得完全反映了現階段的體制。在拿到專科之前，任何醫院科部交派你的事情，你沒有「是」以外的第二種選擇。推不掉的聚餐，禮拜六早上的查房，或是一通電話30分鐘內要到醫院準備幫忙接刀。你說有勞基法？施主，假的。不是說勞基法沒有提供我們保障，80工時和PM off是有效的政令，但有沒有確實落實，這個我就不曉得了。
所以基於這樣的論點，只有撐過住院醫師訓練，才算醫學院真正畢業。AAD換醫院的狀況，比起五年前出現頻率多非常多，而其中很多都是因為醫院制度面的不完備，迫使住院醫師離開，所以不用擔心你的狀況很特別，至少目前我就聽過快10個案例在決定是否要AAD Gap或跳槽其他家醫院。但最重要的是，如果你發現狀況不對，最好就開始找下一個落角處，因為提離職通常都是很突然的。常常是在某個事件過後，心裡那關過不去，就直接提離職。然後你不會知道那一天會不會是明天。
寫於文末
這裡還是要寫個但書，除非你面對高壓，或是很受苦且你沒辦法改變環境，不然以上五件事情只會增加臨床上的矛盾對立，甚至非必要磨損對醫學的熱情，我並不建議使用。
如果你有離職的想法，可以看看之前貼文中的「EP12-離職五大鐵則」，裡面或許會有一些能幫助你的資訊。
最後如果你嘗試過還是沒辦法改善現有生活，或是你真的很需要找人聊聊，雖然最近生活很炸裂，但還是保留一些時間給有需要的人，真的有需要，可以私訊我討論。但先旨聲明，我並沒辦法幫你解決現況，但可以跟你討論，所以不要抱持著找我就可以解決問題的想法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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